玄空惊魂稍定,视力渐渐恢复,抬眼望去,见那天琴先生关山潼一动不动,仰面躺在地上,显然早已死去了。他叹了口气,心中也不惊讶。关山潼这首“悲怆恸哀索命八音”是古往今来第一悲曲,一经奏练,曲者与听者同时沉浸在无尽的悲意当中。想来关山潼自创出此功,从未施展过,今日第八个音节响起,他自已也熬受不住,气绝而亡了。
玄空抖了抖身子,起身走向关山潼。这一迈步,发觉右脚竟有了些知觉,右手也能缓缓提起。再一运劲,丹田中内息渐渐通畅。他怔怔看着自己,心中大喜若狂:“想不到这老头一阵鬼哭神嚎,竟把我这身子治好了不少。可得好好厚葬了他。”走到关山潼身前,但见他一脸青黑色,紧锁的眉头竟舒缓开,脸上的神情并不如何痛苦。推想此人一生悲苦,死亡对他而言倒是个解脱。
玄空扛起关山潼尸身,缓缓走向谷外。行至谷口,又见先前那些观战之人全倒在地上,都七窍流血而死。玄空摇了摇头,仍装出瘸腿的模样,蹒跚走了出去。
谷外喊杀声大震,叮叮当当、乒乒乓乓,兵刃相击之声由四面八方传来。原来两方人马已经战在一起。左道之士人多势众,已将正派中人团团围住。
玄空放眼一望,见人仆独斗田雄,打的难解难分;另一面,天地二煞、黑风上人、无根子、吕若海、夏天成等七八个高手围攻法相,已将那老僧打的毫无还手之力。其余正派掌门无不陷入苦战,全是自身难保。可他左瞧右看,就是不见杨公柏的身影。
玄空心中一沉,身化一团乌云冲进战阵中。数个起落,他飘身至田雄身侧,手中宝杖猛然横扫而出。
田雄此刻激战正酣,高高跃起,一招“雷鸣震岳”,向人仆当头砸去。人仆不知从哪弄来一柄砍刀,横举刀背招架。忽地一抹银光由两人之间闪过,人仆举刀击空,田雄的铁叉断成两截。田雄本人向后飞出好几丈远,躺在地上,虎口鲜血淋漓。他刚想站起身,却被人仆追赶到身前,一指戳在了胸口。
玄空见田雄被俘,目光又扫向法相。此二人在一众正派高手中武功最好,只消将他们制服,其余人更不足为患。
他将法杖猛然击向地面,借反冲之力,腾空而起,跃过众人头顶,由法相正上方落下。
法相受众人围攻,此时正忙于招架,忽听得头顶上呼啸声大作,惊出一身冷汗来。他仰头一瞧,见有一人影如同天神下凡般由天而降。那人手中一根银杖,正刺向自己肩膀。这一惊非小,饶是法相佛法高深,定力不俗,仍然吓的大叫一声。
仓促之际,他顾不得抵御四周的攻势,只伸出双手向那银杖握去。可刚刚一接触,就被震脱开手。
玄空无意于击杀此人,将银杖稍稍偏斜,没刺在法相身上。其余高手可不会手下留情,一瞬间,天地二煞手掌同时印在法相胸前背后。这老僧哇的吐了两口血,也颓然倒在了地上。
眼见两大高手相继落败,其余正派中人也没了抵抗的心思,有的逃进深山密林,有的实在脱不了身,只得束手就擒。左道众人各怀心思,都想在铁佛爷面前出头露脸,平日里有十分能耐,今日便要卖弄出十二分的本事,各个如打了鸡血一般,战意凛然。
玄空目光环扫,瞧见对方还剩下几人仍在负隅顽抗,其中有一老道剑法甚是高明。只见他身处七八人围攻之下,手中长剑攻守自如,招式连绵不绝,行云如水一般,但又不失雄浑大气。
一黑脸大汉使动板斧向他砸去,老道剑锋上挑,直刺对方手腕。大汉收招不及,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,败下阵来。另有一矮子使双钩夹向他手中长剑。老道手腕一震,长剑剑身扭曲起来,如化活物,从双钩之间穿过。老道手腕再一抖动,剑身忽然回弹,正击在矮子双臂之上。他接连挫败两人,倏然间转身回刺,又将一马上枪客挑落下来。
玄空看了他一会儿,心中一动:“这人不是峨眉派掌门司徒荆吗?十余年不见,他倒武功大进,看来是那门‘剑转四峨山’修炼成了。”
玄空回想起旧事,一阵感慨。又见上前围攻的人越来越多,司徒荆峨眉剑法虽神妙,却也有些寡不敌众。他不愿见故人在此丧命,身形一晃,冲入战团。所过之处,带起一阵强烈的劲风,周围的人都吹的东倒西歪,跌到了一旁。
司徒荆正要施展杀招,抬眼一见竟是“铁佛爷”,脸色陡变,长剑刺出一半,又收回到身前,由攻变守。
玄空负手而立,道:“司徒荆,莫要抵抗了,你们已经输了!”
司徒荆一怔,不曾想铁佛爷竟能说出自己的名字。随即纵目四顾,果见大多数同伴都已被擒。他心中稍微动摇,手中剑就垂了下去。可转念一想:“落到这些妖魔鬼怪手中岂能活命?”又将剑竖起在身前,朗声道:“贫道也无意同前辈争锋,但为活命,只得斗胆一战!”
玄空呵呵一笑,道:“谁说我要杀你,尔等之中除了杨公柏,都不必死!”此言出口,正派众人心中一宽。均知铁佛爷从来言出如山,他既说不杀自己,那今日就无性命之虞。
只听一阵玎珰呛啷的声音,正派众人都不再抵抗,把兵刃扔在了地上。
玄空见大局暂定,回身高声问道:“杨公柏何在?”天地二煞慌里慌张奔过来,喊道:“禀佛爷,杨公柏趁乱跑了!”玄空哼了一声。
人仆走上前言道:“佛爷,杨公柏此人狡猾的很,您刚一入谷,他就挑唆田雄、法相等人与我们打了起来。他自己则跑了。现在这些人如何发落!”
玄空道:“死的就地埋葬,其余人带回山寨中。”众人闻声而动,将死尸掩埋了,又把俘虏驱赶回山寨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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